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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羊策】凡骨【更新至第二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 

“凛师兄,小林子他们已经下山去了。”

 

被叫到名字的道长从高高的书架面前转过头来,把手里厚厚的一本经传随手放进架子。“是吗。已经平安到了长安吧。……记得多替我盯着点他们。”

“师兄你真是的,每一批师弟师妹儿下山的时候你都这么说。”一袭破军外袍的道子笑着踏进书库,鼻尖前徘徊不去的是书籍特有的墨香。他的师兄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给那些还没下山的孩子们整理经卷,如果寝居找不到他,广场上也没有他,那就肯定在这儿了。

“不然呢,我能说什么。”年长者又拿起放在旁边的几本卷宗,慢悠悠走到后面的书架去了。“毕竟,下了山才能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纯阳宫这么一个地方。”

“说的也是。”年轻的道士在门口就站下了,抱着臂一脸傻笑地看书架缝隙中的那抹雪白衣衫。他似乎实在不喜欢这个只有干巴巴文字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欲走。“对了,那个小令狐在你屋儿等你呢,就那个年纪小小就一张冷脸的那个小令狐。待我哪天去折腾他一下……”

“子期。”埋在书架里那个雪白身影半是无奈半是责备地,最终还是转了个身面对着门口的方向。“不得无礼。那可是你小师弟。”

“是是是,我知道啦,大令狐……凛师兄!”

“再胡诌就来太极广场上找我。”

那太虚道子嘻嘻哈哈地一个大轻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令狐叹了口气,又重新转回书架的方向去了。再把这几本书放下,就去找那个小孩子罢。

 

静虚。

当年师宗谢云流叛出师门之时,他在。

师宗固然有错,但这不是其他弟子四处排挤静虚门人的理由。看着只能躲在偌大华山边边角角里的同门,凛握紧了手中长剑。他和几个同辈的师弟们花了很久将这些被流言冲得摇摆不定的道子聚集起来,手把手地教导。他想让其他人知道,静虚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他们不是叛徒。

 

等他骑着胯下绝尘到了自己的宅子前面,天已经开始阴了。看起来晚上就要降雪。远远看到那个身着剑茗的小小身影,令狐凛翻身下马,缓步走去。

“师兄可教我好等。”小道童似是听到了他的脚步,转过身子仰头看他。分明是个小孩模样,他的神态却出奇地老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虽说这事情并不是十分紧急。”

“又是哪里出事了吗。”凛眉头一皱。他的居所远离纯阳宫宫殿,算是静虚里住得最偏远的了。

住得远虽然会被说是孤僻不易交往,但也有很多好处。

例如隐瞒一些事情。

“昆仑。”小道童从宽大袍袖里拿出个小瓶子,举起来晃了晃。“异变在昆仑。”

 

“告诉我多一点。”

凛换掉了平常穿的那套道袍,换上一套纯白色的秦风。每一次他要下山云游,都会换上这件衣服。霄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看着他更衣,还未长开的腿脚晃来晃去碰不到地面。“具体情况未知,毕竟我还没到能下山的年纪。但是据消息,那害人的精怪还没有实体,倘若真有了什么人形,怕是更不好收拾。”

“……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凛就已经收拾好了随行的包袱。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他向来身无长物。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不需要那些。一个人,一柄剑,足矣。

“就对子期说,我下山云游了。不知归期。”

说完这话,凛快步走向门外,牵了马便要离去。小道童从屋里追出来,声音依旧干净清脆,却不带一点情感。“若是于睿师叔问起呢?”

“说我去看望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身洁白鹤氅的道士将目光放远,好像在看着山下的广场。小道童脆脆地应了一声。许久,他回过头来单手持缰,俯身拍了拍马下师弟触感良好的头发。“顾君如何了,阿霄。”

“……他啊。”小道童低下头去,甩出背后佩剑。那剑上似乎多了个手工有些粗糙的剑穗,他把那东西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看了看。“好得很。被我督促着勤奋练剑。……修了太虚了。师兄为何对他这么在意?”

不得不走了。凛抬抬眼看了看天色,当真一副要下雪的模样。身下白马不安地喷着鼻息。“毕竟是我带上山来的。”

小小的霄沉默。身边鹤一样的道长勒了一下缰绳,胯下绝尘一声长嘶便带着他风驰电掣地向山下奔去了。

小道童站在山上目送那抹白轻飘飘地滑下小路,一转身便消失在雪竹林的那头。良久,他才低下头,手心里手编的粗糙剑穗如它的颜色一般温暖灼人。

“为什么,带上来的偏生是他,师兄?”

 

雪地里刺目的红。

血液点点滴滴,印在脚印里,从昆仑冰原的这头拖到那头。脚印的主人将腰板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迎着冰得像刀子一样的山风,慢慢离开被远远抛在身后的那处养尸之地。

 

此物今日不除,来日必为患无穷。

这是令狐凛站在昆仑山下眺望那处山水灵穴时唯一的念头。昆仑此地,原本周围群山聚拢,地势状如莲花,是处不可多得的养仙聚灵处。恶人浩气两派兴起后将各在此盘踞一方,连年厮杀,也生了不少暴死的恶灵。徘徊的怨魂渐渐找了处偏阴的地脉交汇处聚集起来,久而久之便养出那极恶之物。

 

似是故意不想让他靠近,那鬼让令狐在昆仑的皑皑雪山中徘徊了不知多久。道者看着十字路口树上自己刚刚做下的标记,眉头紧蹙。他抬头环顾四周,树林深处树影稀疏的地方总能看到人影浮动。

自己原来是被它扣住了。

“何故困我于此,”纯阳门人将背后长剑取下擎在手中,声音里带上种威严。“你我并无冤无仇。”

“你我并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带那劳什子前来寻我?”

不知来处的声音回应了他,那些藏在树荫里的人影熙熙攘攘,似是向他的方向渐渐聚拢了。风声变得安静,另一种声音替代了山岚填补了他的耳朵——那是人的窃窃私语。不是一个人的,是很多人的。

很多,很多人的。

令狐将长剑向天脱手掷出,剑尖在空中倒了个方向笔直插进他鞋尖前方几寸的雪地里。瞬间那些窃窃私语和蠢蠢欲动便都收敛了,凛能感觉到有怨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脊,但纯阳道子不为所动,仍定定地站在那环中间,雪白的道袍被妖风扬起一个弧度。“今日不除,明日不除,那山下平民,怕就再无宁日了。”

“你们这些道士,只顾妄自尊大。”

妖风更甚。风暴卷起地上冰碴雪粒,没头没脑地扑向白衣道子。那风狂乱撕扯着道子衣袍乌发,几乎将人身形也隐去,但道子那双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眸子却在这风暴中越发澄澈明亮。“纵是你为了他们而来,又如何能胜得过我?”

“纵是胜了我,又岂能全身而退?”

“若不能全身而退,以你这修炼的仙骨,可不比那些贱民来的金贵?道长可真不会算账。”

妖物笑起来,合着冤魂的嬉笑声回响在整个死寂的林地。令狐凛在这嬉笑声中慢慢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收手拢袖。

“以你的心智,自是不能理解。待我除去你,送你去了轮回道,那时再慢慢醒悟也不迟。”

嬉笑刹那间变成了无休无止的尖叫,排山倒海般向那人压去。

 

他的元丹已经被打碎了。

令狐凛清楚得很,没有了这颗元丹,他活不了多久了。从鸟兽的形态修炼成人形,他花去了千年岁月,又花了百年遁形于人烟学会了人情冷暖,现在又为了几百村民几千侠士将这些一并抛去,也算问心无愧。

脚步愈发虚浮,凛站下来,仰天长叹。昆仑长年云遮雾绕,灰白的天空连一点天光都见不到。

到底还是有些遗憾。无缘再见那只小仙鹤得道登仙的那时日了。

 

靠近这边山体的,便是恶人谷的凛风堡。看起来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雪地上一片狼藉,断肢残剑混着结了冰的血糊做一处,再无法分辨形状。令狐定了定心神,待呼吸平稳后慢慢朝着战场走去。

远远地,又看见了人影幢幢。那些飘荡的魂魄个个面无表情,空洞的眼向着无物,和凛擦肩而过便再不知去向,凛也并没有回头去看。

 

那未成形的怨灵已经被打散,近百年绝不会再有新的怨灵出现了。道子这样想着,朝着冰原上摞起的尸体堆走过去。再送他们一程吧,剩下的法术足够点燃他们了。

渐渐走近的时候,凛发现了点不对劲的事情。那尸堆里似乎有点活人的气息,有个魂魄挣扎着不愿离去。失却元丹的仙将手按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背部,仔细感知了一下那魂魄所在。

 

……好像是在中间,被他死去的弟兄包住了。这才给他保了点温,不至于被这冰天雪地冻死。这小侠士,也是命大。

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子收了火符,抬手将尸堆上的尸体一具具放下来排好。

 

……就当我这个废人为世上做最后一件事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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